刚刚过去的五一小长假,部分省会城市机场出境游客数量猛增,以石家庄为例,出入境旅客比去年同期增长将近1.
5倍。去年,我国出境旅游人数突破八千万人次,就绝对数量而言,中国已经超过德国和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境旅游市场。
跟出境游的火热势头相比,国内旅游景区则显得“星光黯淡”。原因是什么?游客最有发言权。
市民:国内的一些景点门票啊票价啊都在涨,很不规范,然后一些景点又脏又乱。
市民:国内很多景点都大同小异,而且都是后来新建的,看多了就腻了。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门票偏高,服务环境跟不上,景区开发缺乏创意、模式雷同,是国内旅游业的几大软肋。
旅游业被称作“无烟工业”,它对经济发展的贡献不言而喻。正是因为这样,许多地方政府把旅游资源当作能快速变现的“摇钱树”,急功近利、野蛮开发。记者在西安兴教寺采访,一位居士评论僧人要被迁出兴教寺的话一语中的。
兴教寺赵居士:政府拆了这儿就是为了拿这个赚钱,就是把这个地方平白无故地让给政府,把僧人都赶出去,他们建游览区,拿这个赚钱。
正是急功近利思想作祟,使得地方政府、开发企业和个人都有严重的“门票依赖症”。2007年,国家发改委要求景区门票至少三年“才能涨”,而不少景区将它偷换为每三年“必涨”。有数据显示,近三年来,国内景区票价最高涨幅达到167%。
在旅游开发的全链条上,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的利润盘剥,让人瞠目。凤凰古城某客栈经理向记者诉苦,连当地供电局都“打客栈的主意”,给景区客栈更换电表,变相多收电费。
客栈经理:去年过年的时候,电业局给客栈免费换电表,我们原来淡季电费就两千多一个月,但是去年开始,基本上每个月没有低于四千的。
光收钱还不算,更让人诟病的是,地方政府或者开发企业,只管开门收钱,不问经营管理,凤凰古城某客栈经理说出了他多年来的感受。
客栈经理:连公厕都没有,像这个垃圾都是我们自己扫的,如果哪天没有赶及时,人家垃圾车就走了,喊都不喊你,都不理你。
以上这些问题,是国内旅游开发中存在的“通病”。随着消费者权利意识的觉醒,面对国内旅游市场的种种缺点,游客并不傻,选择用脚投票。在凤凰古城宣布收取门票之际,就有网友发帖抵制,表示不再去凤凰旅游,以示抗议。
相比之下,杭州西湖免门票后,旅游收益颇丰却成为一段佳话。西湖连续十一年免费,不仅游客数量增加了2.1倍,旅游总收入也增长了3.7倍。不靠门票发财,而是以景区为杠杆,撬动餐饮、娱乐、商业等配套设施全链条发展,这才是真正的“生财有道”。这种看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经验,其他地方是学不好还是不愿学?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西湖经验”有特殊之处,西湖景区之所以能摆脱门票依赖症,其后盾是杭州市强大的地方财力。旅游是一个前期必须有大量投入的产业,因此对财力有限的地方来说,学习“西湖经验”,可能力不从心。平遥县县长曹治胜说,平遥目前就无法取消门票。
曹治胜:平遥也是个财政穷县,目前无法取消门票。平遥2012年1.5亿元门票收入的使用情况,三成旅游景点分成,七成古城内的工资、维护开支。未来要把游客留下来,打造旅游目的地。
平遥认识到门票经济不可持续,这已经是一种进步。而对于其他一些执迷不悟的地方而言,当前急需要做的是纠正对旅游经济的误解。北京交通大学旅游管理系教授王衍用说,地方政府一切向“金钱”看齐,是误读了旅游产业的真正价值。
王衍用:旅游不能把它当作经济产业来对待,当经济产业来对待,这个地方就做不好了。旅游首先对区域形象的塑造,旅游搞起来对方方面面带动量很大,可以促进就业,产业结构的调整,融合产业的发展,城市形象的改造,社会和谐的提升等等,最后才是旅游本身挣的钱。工业化时代,一切向钱看,一切用钱来算,对旅游的误解是很大的。
认识到这一点,跟真正做到这一点,还有很长的距离。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地方政府或开发企业,要想念好旅游生意经,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解决。首当其冲的,就是为臃肿的管理机构“减负”。
有资料显示,云南石林景区2006年至2008年,三年间门票收入有九亿多元,其中人员支出和日常公用支出占三分之一。国内目前部分景点的管委会,要养活局级、处级、科级,动辄上百个人员,人马如此众多,经费短缺时,岂能不打门票的主意?
此外,因为旅游开发靠收门票,来钱快捷方便,不少地方政府把它当做“美化”政绩的不二之选,进而揽政专权。如果这种观念不改,旅游产业发展的短视行为就难以根除。
王衍用:五年考核政绩,考核五年只看五年,其他都不去看它了。政府不会做产业要素,又没有创意,在这个方面,要么就揽政,要么没有现代经营思维模式,政府卡着不放,能做出什么来?
旅游业的产业链很长,其发展涉及国家多个部门和100多个产业,因此旅游经济的转型,特别是摒弃野蛮开发、粗放管理的模式,将是一个艰辛的过程,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我们只有从转变观念做起,进而让政府划清自己的权力界限,真正让市场配置资源,旅游产业才能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