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客管处近日宣布：私家车或其他非租赁车辆从事任何有偿营运都属非法，一旦查获，一律以“黑车”论处;汽车租赁公司不签订租赁合同，即属非法营运。此举意味着，南京明确叫停召车软件推出的“专车服务”。
如何看待南京市客管处叫停“专车服务”的举动?不妨先看看此前中国民营快递业的灰色经历。刚刚过去的“双11”，毫无疑问是中国电商的盛宴，但电商的骄人业绩和今日快递业的繁荣不无关系。根据中国邮政EM S发布的数据显示，在2009年-2011年3年内，国内速递收入分别增长了14.51%、12.88%和16.36%。但中国邮政对手们的增速则远高于此：据国家邮政局统计，2009年-2011年，全国规模以上快递企业分别实现业务收入479亿元、574.6亿元和758亿元，同比增幅分别达17.3%、20%和31.9%。
更要注意的是，包括顺丰和“四通一达”在内的快递企业，尽管今天已经能在快递市场上呼风唤雨，但这些企业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在灰色地带行走，即便今天也还是如此。就在“双11”当天，有媒体以《快递业险走灰色最后一公里 硬需求碰上硬政策》为题报道了快递业面对的尴尬境地：就在11月11日当天，北京市交通、城管等部门对全市范围内黑车重点严查“围剿”，包括“三轮摩托车”这一北京市快递行业主力配送投递车辆类型。
为什么最后一公里会是灰色?国家邮政局局长马胜军对此作了解释，因为“在交通部的法规里，客车不能装货，在公安的法规中货车不能进城”，而快递企业的应对之道就是“小面的”拆了座位装快件，或者是用摩托车或电动车—而后者在很多城市也属违法，一些快递公司在很多城市都要面临几十万元的罚款成本，即便如中国邮政这样的国有企业也不例外—广东省邮政速递物流广州市分公司今年投入了100余辆电动车，基本上被罚没了。快递业之所以还能存在且发展壮大，用马胜军的话说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都没捅破这层纸”，二是如果快递业运货都被查抄会引起民众快件大量积压，因此有关部门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说包括邮政企业在内的所有快递企业都会面临“最后一公里”的灰色尴尬，那么其他民营快递公司还会遭遇寄送内容灰色的烦恼，所谓的灰色内容则是指快递企业遭受“邮政专营”的干扰。2009年《邮政法》修订之前，民营快递一直深受其苦—此前《邮政法》规定“信件和其他具有信件性质的物品的寄递业务由邮政企业专营，但是国务院另有规定的除外”，但是何为“信件”和“具有信件性质的物品”?因为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民营快递企业一直为此承担不菲的成本。2006年有媒体曾以申通这个当时国内最大的民营快递公司为例，称其每年要为违反邮政专营而被处罚500万元左右。
今天滴滴和快的所遭遇到的尴尬，实际上就是中国快递业在过去十几年间所面对的灰色政策空间。法律上都没有明确禁止这些服务，但是既存的利益团体却不让这些更有利于公共利益、也更利于消费者的服务获得进一步拓展。当然，两者之间也有区别，快递企业的发展因为是由企业自身资金积累，邮政企业所受的冲击不太明显— 甚至可以说是温水煮青蛙;而打车软件公司所提供的专车服务因为是由互联网巨头携巨额资金进入，更具有破坏性，因此传统出租车行业的抵触情绪更为强烈。
我们可以想象这些打车软件在今后所要遭遇的挑战，但需要指出的是，即便会面临这么多的问题，如果这些服务真的是增进了市场效率，真的改善了乘客的出行体验，那么再多的政府管制也无法遏制它们的发展— 能打败打车软件公司的只有它们自己，而不是那些陈腐的政府管制，当年的快递业并没有因为有着《邮政法》上的“邮政专营”而被束缚前进的步伐。
当然，不合理的政府管制会导致巨额社会财富浪费和效率损失，而这些不利后果则是由包括目前的出租车公司在内的所有人承担— 而不只是那些打车软件公司。为什么这么说?很简单的原因是，假设你已经知道这个行业要被另一个行业所取代，那么你现在所做的抗争只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而已。
但这何尝不是社会的损失?
作者：傅蔚冈
(作者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
